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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后再憶汶川,這支救災部隊因何讓他至今難忘?

來源:中國軍網(wǎng)作者:姜興華責任編輯:馬嘉隆
2018-08-01 16:17

汶川地震發(fā)生后,本文作者前往抗震救災一線采寫稿件。

“棄車!步行!”來不及多想,帶隊的某集團軍熊副軍長果斷作出這一決定。

次日天剛亮,當我們沿著唯一一條可通行的深谷向19公里外的縣城奔襲時,幾名老鄉(xiāng)慌慌張張從峽谷里奔出來。原來,連續(xù)不斷的余震造成大面積山體滑坡,在12日大地震中遭受到了滅頂之災的陳家壩鄉(xiāng),又有幾個村民小組被淹埋。

我們事后看到的情景比村民介紹的還要嚴峻:鄉(xiāng)政府所在地90%以上的房子已經(jīng)倒塌,歪歪斜斜站立著已是墻體開裂,屋頂通天,廢墟中不時傳出急切的呼救聲。幾名鄉(xiāng)領導語氣急促地介紹說,目前初步查明,鄉(xiāng)政府所在地至少有500遇難或失蹤。而且,因山體下滑被阻斷河谷,在距此幾公里外形成了一個后來才知道叫堰塞湖的小湖泊,余震隨時可能造成決堤,附近防震棚里的近千名村民危在旦夕。

就在他們介紹間,對面兩座大山上,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排山倒海般涌下了約三四百米寬的大塌方,把山下還幸存的十幾間房子也掩埋了,大滑坡?lián)P起的塵土遮天蔽日。

在我們旁邊的一個小院子門口,七八個不像是一家人的村民端著方便面碗木納地把半生不熟的面條往嘴里送。一個姓蘇的中年女子指著滑坡的地方對我說:“記者同志,慘??!我們這個院子里住著3家人,昨天就死了12人,還有3人干活時被埋在那山下面,八成是死了?!苯o我們帶路的一個姓馬的民兵接上說:“那是一個魚塘,昨天那里埋了二三十人,我母親也埋在那里?!彼麄冋f這話時,似乎不像我想像的那么驚恐。一天多來,“見怪不怪”的災難似乎使他們有幾分麻木了。

那一刻,我?guī)缀跏チ死^續(xù)寫新聞的勇氣:眼前慘不忍寫,我真不敢面對現(xiàn)實!

那一刻,我感到眼前的一切都是無知的。在赴災區(qū)的軍列上,我通過在昆明隨我學習的班曉、黃慶西查到了《世界百年歷史上的大地震》的相關資料,傳到我手機里:

1906年美國舊金山地震,里氏8.1級,死亡人數(shù)約2000多人。

1920年中國甘肅地震,里氏8.5級,死亡人數(shù)20萬人。

1923年日本關東地震,里氏8.3級,死亡人數(shù)逾10萬。

1960年智利地震,里氏8.5級,為20世紀最大的地震,1000多人死傷或失蹤。

1976年中國唐山地震,里氏7.8級,造成24.2萬余人死亡。

1985年墨西哥地震,里氏8.1級,造成1.2萬人死亡。

1989美國洛馬—普雷塔地震,里氏7.1級,造成約62人死亡。

1994年美國洛杉磯北嶺地震,里氏6.6級,造成約58人死亡。

1995年日本阪神地震,里氏7.2級,造成5502人死亡。

眼前的情景令我吃驚,與這些地震比,汶川的傷亡肯定不會少。一千、一萬……甚至還是更多,我不敢想象。

“就地疏散村民,搶救廢墟中的群眾!”就在我“不敢想象”中,熊副軍長果斷下達命令。對熊副軍長的這一命令,不光隨行的參謀,就連記者也為他捏了一把汗:就地救災不僅會延緩趕到縣城,還會冒著決堤和山體滑坡造成部隊傷亡的危險。有人曾提出異議。但熊副軍長一咬牙:“救災就是打仗,如果頭頂西瓜走路,那就是失職,不是對人民負責!”

“責任”,讓熊副軍長作出了這一果斷的決定!

當時,部隊面臨的情況,非親歷者理解不了其艱辛。由于交通、通訊中斷,加之受地形限制,部隊簡直如置身“孤島”。熊副軍長根本無法將部隊行程向后方指揮所報告。在得不到前方指示的情況下,頭腦中唯有“責任”指揮著怎么辦。

那一刻,我的腦子里浮現(xiàn)出了17-18世紀英國著名作家丹尼爾·笛福的《魯濱遜歷險記》中的不幸:

“我流落在一個可怕的荒島,沒有任何得救的希望;

可以說,老天單單把我挑了出來,讓我與世隔絕,讓我經(jīng)受苦難;

我遠離人類,孤苦伶仃地被排除在人類社會之外;

我沒有什么衣服可以遮身;

對于生番或野獸的襲擊,我沒有什么防御手段;

沒有誰能來跟我說話,或者來解救我。

……”

突然間,我想到自己背包里裝著的海事衛(wèi)星。那是報社為方便傳稿,臨時配發(fā)給我的。于是,選址,找信號。但由于地處是山休滑坡,一連用了半個多小時,才找到一個有信號的地方。那激動啊,如同在大海中抓到一根可駛向陸地的斧頭。

很快,情況終于報回到后方指揮所。

這下,我仿佛又看到了魯濱遜在自己日記中記錄下的幸運:

“……老天既能顯示奇跡讓我免遭一死,也能救我脫離這環(huán)境;

……但我還在熱帶,有衣服也不會怎么穿;

但在這個島上不像我到過的非洲海岸,沒有會傷人的野獸。要是船在那兒出事,又會怎樣呢?

但老天大顯神通,讓船漂到海岸附近,使我得以取來大量的必需品,其中有的夠我用上一輩子。

……”

就在情況報回后方指揮所的同時,這支部隊也在“責任”驅使下,兵分兩路,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一路轉移群眾,一路在廢墟中救援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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