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地情:話都說不完,怎么會有矛盾
記者:聽說您二老從結(jié)婚到退休的33年里一直是兩地分居?
陳榮超(以下簡稱陳):是的。因為工作需要,我先后輾轉(zhuǎn)過很多地方:四川雅安,河北秦皇島,河南新鄉(xiāng),湖北襄樊,山西侯馬,河北石家莊等。中間我們也曾經(jīng)想調(diào)到同一個地方,我在襄樊的時候,她也打報告轉(zhuǎn)到那里,可她剛報到我又調(diào)離,就這樣一步跟不上,步步趕不上了。
記者:那些年全靠信件交流嗎?一年能見幾次?
楊玉仙(以下簡稱楊):一年能見一次就不錯了!我一邊工作一邊帶著兩個孩子,想起來真覺得“往事不堪回首”,不過偶爾回首回首也不錯,感覺自己還挺偉大。其實我跟他結(jié)婚以前就經(jīng)常通信,我倆是老戰(zhàn)友。
記者:您二老曾經(jīng)都是軍人,當年是怎么認識的?
楊:1950年,我們的部隊在四川雅安。我們文工隊要擴大力量,他們教導隊都是知識分子,就讓他們來當演員,他比較活潑,被選到我們文工隊。那時候我是服裝組組長,領(lǐng)導他,他跳舞唱歌什么都行,就是比較淘氣。后來部隊為了培養(yǎng)文藝骨干,把他派到北京學習,回來之后就“了不起”了,給我們當導演。之后的演出工作是他領(lǐng)導我們,他那個時候老說我跳得不好,所以我們就老“打架”,慢慢地就熟了。
記者:那個時候就有感情了?
楊:那個時候還沒談這個事,還早呢。他之后去了朝鮮,我在天津?qū)W習,他總給我寫信。有一次我生病剛好,為了取他的信,也沒坐車,走路去郵局。那封信老厚老厚的,超重。拿回來我走一路看一路,一直到學校。
他后來從朝鮮回國,背了好幾個蘋果來看我。朝鮮的蘋果又香又大,我就放到書桌的一個角落里。每天學習的時候,一掀開書桌就聞到一股香味。
有一次,他跟同事去天津?qū)W習,邀我看電影。我心里糾結(jié)到底去還是不去,挺矛盾的。我斗爭了半天,還是決定不去,于是自己去莫斯科電影院看了《伊凡從軍記》??晌倚睦镆恢毕胫@件事,看完電影出來,我沒朝單位的方向走,而是往他約我的地方走。在車上,我心想不知道他還在不在等我。結(jié)果到了那兒,看見他披著個大衣還在等,我被感動了:這小伙子可以呀!他問我電影都快演完了怎么辦,我說那就不看電影了。我們就在馬路上慢慢地走……
記者:陳政委給您寫信問能不能突破一下戰(zhàn)友關(guān)系,您回答他,先入黨再考慮個人問題。所以1956年,你們?nèi)朦h后就結(jié)婚了?
楊:結(jié)婚這事兒說起來很有戲劇性。當時我跟他在信里講,現(xiàn)在不談這個事,但是他已經(jīng)跟他們單位匯報了,他們單位向我們單位了解情況,領(lǐng)導就來找我談。我說我們是戰(zhàn)友關(guān)系,沒什么。后來我想,不能就這樣啊,于是去跟我們科長請假,說我還是去一趟,把這事跟他了解了解、“談判談判”:這么早,結(jié)什么婚呀?我從天津趕到北京,哪知道當天晚上他們單位就給我們辦了婚禮。我問他怎么回事兒,他說這是大家?guī)兔Σ俎k的?;槎Y也簡單,就是大家一起吃點瓜子花生。本來是去“談判”的,結(jié)果卻結(jié)婚了,我回來請同事們吃喜糖的時候,被大家笑話了一場。
記者:您和陳政委異地那么多年,后來到一起生活會有矛盾嗎?
楊:異地的時候都是靠通信,好不容易見一次面話都說不完,怎么會有矛盾?退休之后我倆生活在一起了,他有點“老爺”作風,什么事都不會干,那就我來干唄,都是小事。在大事上,特別是在捐資助學上,我們特別一致。一說起這事兒,他就來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