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好大的風,母親卻抄起竹竿,去山里打樹上的桂花。她關節(jié)不好,可她為我打槐花時,卻利索極了。
槐花滿滿打了一提籃,母親便載著槐香回來了。一進門,風也猛灌進來??吹侥赣H興沖沖地,一大菜籃槐花,晃著,晃著,就這樣晃進了記憶里。
我摸了把籃子里的槐花,很涼。又趕緊摸摸母親的手,也冰得驚人。
卻見母親邊抱怨著風吹走了提籃里的槐花,邊將槐花浸在冷水里。她怕熱水泡壞槐花,始終選擇用涼水來泡。母親的手臂腫脹微黃,在水里洗槐花時卻靈活極了。我就看著母親笑吟吟地將槐花在水里輕揉,那一點點漣漪泛起,煞是好看。
還記得,她從面缸里挖半瓢玉米面的身影。撒點鹽,攪拌成面糊時,母親總要挑一點嘗嘗咸淡。
那是鹽的味道。還帶著山的味道,風的味道。
蒸槐花飯的味道又仿佛蕩漾在舌尖。蒸一鍋,拌上點醬油醋,最后來點芝麻香油,入口之后,清香經(jīng)久而爽口。玉米面的糯軟和槐花的清幽,流瀉出均勻的韻律。滋味,竟?jié)獾靡粫r化不開。牙床上,這股清香一遍遍豐滿著、滌蕩著......
突然感慨口齒噙香這個詞是多么高明的創(chuàng)造。也許沒有比這個詞更可愛、更深入雅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