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軍飛行員陳瀏。李韶鵬 攝
1800個小時與半個世紀的對話
2003年,陳瀏考入空軍航空大學,成為一名飛行學員。兩家人都很激動,因為“第三代空軍人,接過了我們家第一代飛行員的交接棒”。
訓練的艱苦讓陳瀏刻骨銘心。“體能訓練是最痛苦的。除了5000米、10000米長跑,最累的就是300米、600米和900米計時跑,到最后全憑意志撐著?!?/p>
每當挪不動步子想偷懶時,陳瀏就想起姥爺,總覺得有雙慈愛而嚴厲的眼睛在他身后盯著,只好咬著牙往前跑。
陳瀏剛剛學會騎兒童自行車那會,姥爺就把兩個輔助輪直接拆掉。
“我一騎上去,剛開始感覺還挺好,但很快就摔倒了。我的第一反應,是回頭看姥爺和父母,哇的一聲就哭了。他們卻一轉(zhuǎn)頭,不看我了?!眱簳r學騎車的這個畫面,陳瀏記憶深刻,“那時起,姥爺就在培養(yǎng)我遇到困難自主解決的意識和能力。”
從飛行院校的教練機,到作戰(zhàn)部隊的多型殲擊機,再到國產(chǎn)新型殲-20戰(zhàn)機等,一路飛來,陳瀏的航跡越來越遠。無論飛多遠,都有一雙期望的眼睛關注著他。
1800個小時,在很多人眼中,不過是白駒過隙。
1800個飛行小時,對空軍戰(zhàn)斗機飛行員而言,卻是鉚著勁、咬著牙、拼著命在空中日復一日換來的。
如今,陳瀏的飛行時間已超過1800個小時,成長為空軍一級飛行員。飛行中,他曾遇到液壓系統(tǒng)故障等險情。但最后,他都憑著沉著心態(tài)和過硬技能,穩(wěn)妥處置順利返航。
戰(zhàn)斗機飛行員一升空單飛出去,要靠自己處理各種情況,把戰(zhàn)機飛回來。
“遇到問題沒有人能幫助你,最多可能是指揮員會在無線電中協(xié)助你,但他也不知道空中的真實情況?!泵棵肯肫鹄褷斵D(zhuǎn)過身去的那個背影,陳瀏都頗有感慨。
為了心中的飛行夢想,幾年前,陳瀏從駐城市部隊來到大漠深處。
“這里,遠離城市的喧囂,讓我感覺自己離真正的戰(zhàn)場越來越近?!睋慰哲娔郴啬痴靖闭鹃L后,陳瀏和戰(zhàn)友們正加快探索武器裝備試驗評估的新方法,為部隊戰(zhàn)斗力提升加入一針“催化劑”。
他所在營區(qū)的主干道上,長滿了高大的胡楊樹。秋風掃過,胡楊漸變金黃,在湛藍的晴空下越發(fā)顯得挺拔。
陳瀏記得,姥爺家近旁的龍?zhí)逗?,長著一排高大蔥綠的松樹,常年蒼翠,風雪中也傲然挺立。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時間拔高了樹木,也饋贈了劉家三代人很多人生的禮物。
去年10月1日,殲-20受閱編隊首次飛過天安門上空。陳瀏,就是其中5名殲-20飛行員之一。
戰(zhàn)機駛過天安門,不過短短10秒鐘。陳瀏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是汗,一股興奮勁兒“攥緊了心臟”。
“守護祖國安寧天空,有我無敵!”部隊執(zhí)行任務前,陳瀏和戰(zhàn)友們的誓言響徹云霄。
大漠孤煙,曾經(jīng)的西域古戰(zhàn)場,如今已是現(xiàn)代空戰(zhàn)的試驗場。駕機升空,俯瞰茫茫戈壁,陳瀏腦海中總會浮現(xiàn)一代代中國軍人“虎視何雄哉”的場景。
今天,當他歷經(jīng)千錘百煉,真正肩負起護航祖國藍天的神圣使命時,更加感受到一種直面生死的真實心跳。
今年9月,陳瀏回到母校,和新一批飛行學員一起回望初心,延續(xù)一個關于信念和夢想的接力。
講臺下,“00后”一張張青春的臉龐,那么年輕,那么蓬勃。陳瀏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也看到了半個多世紀前那些傳奇的“戰(zhàn)鷹”。
新學員們大集合時,軍靴踏地的腳步聲驟然響起。那是一種不可比擬的向心力、凝聚力,真實地觸碰著他們的身體,也擊打著每一名軍人的內(nèi)心。
這種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讓人深切感受到肩上的千鈞重擔。這種有著固定節(jié)奏的往復,本身就是一種約定。
沒有誰不會為這種無法復制的犧牲與奉獻而感動。陳瀏相信,這里的每一位“后浪”,都甘愿集結(jié)在一起,為了共同的目標前赴后繼。
“我希望自己能成為真正的王牌飛行員!”陳瀏眼中閃出一道光,“但我更希望,越來越多的飛行員,駕駛我們驗證出的高性能裝備,活用我們探索出的新戰(zhàn)法,成就更多新時代中國空軍的‘王牌’!”
這一切,都要仰仗時間的養(yǎng)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