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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戰(zhàn)位報告 | 東極的水 東極的兵

來源:中國軍網(wǎng)作者:李晨 趙燕飛責(zé)任編輯:葉夢圓
2020-12-09 18:00

我們在戰(zhàn)位報告 | 東極的水 東極的兵

■中國軍網(wǎng)記者 李晨 趙燕飛

天地蒼茫,關(guān)山寂寥。遠東天水交界處,為東極。

黑龍江與烏蘇里江在這里交匯,黑瞎子島經(jīng)此沖積而成。東極哨所便矗立在祖國東極,守護著旭日冰河。

黑瞎子島四面環(huán)水,但喝水卻曾是個難題。島上地下水位較封閉,水里的含鐵量、含錳量都已超標。島上的水還特有一種硅元素,須得添加氫氧化鈉才能凈化漂浮在上面的油狀物。

在后勤保障崗位上干了16年的任光福,見證了東極哨所凈水設(shè)備的更新?lián)Q代。

登島初期沒有碳砂和石英砂過濾原水,也就不能除菌和除臭。官兵喝的是從駐地買來的礦泉水,喝到?jīng)]有水喝時,便又去撿之前扔掉的水瓶,把里面剩下的一小口水?dāng)€起來喝掉。如今,新型凈化水設(shè)備有碳砂、錳砂和石英砂三級過濾系統(tǒng),水質(zhì)得到極大改善,哨所官兵的內(nèi)生動力也得到提升。

水利萬物,但在高緯度地區(qū),有時也讓你生畏。

在手電筒都照不出的路上,張立亮帶著隊伍執(zhí)行夜間潛伏任務(wù)。

駐守在祖國最東端,東極哨所每天最早見到日出,也最早感受到寒冷。才入十月,嚴寒就把界江凍上了。官兵們趕往潛伏點,一路上得仔細著江面上的清溝,走得背上出了汗,眼睛上了霜,睫毛上也掛了冰溜。一層雪,一層水,再一層冰,一不留神便踩在清溝里。

零下30℃,冰水似乎也想要找個暖和的去處,不到兩分鐘就從腳底浸到小腿,把秋褲棉褲都凍得結(jié)實。一名戰(zhàn)士凍得齜牙咧嘴,恨不能將江面跺出個洞鉆進去取暖,壓著嗓子向張立亮“求救”——班長,太冷了,太冷了!

張立亮拿著鐮刀,一把把幾層褲裝勾開,幾個老兵圍成一圈擋住寒風(fēng),合力幫他換上備用的衣服,這才避免了非戰(zhàn)斗減員。

如今,隨著信息守邊技術(shù)的升級,官兵在執(zhí)勤時可通過單兵“多媒體背負式終端”將數(shù)據(jù)、定位信息和視頻畫面回傳給連隊指揮室,光纖防越境報警系統(tǒng)也能迅速、精準接收攀爬、踩踏等越界行為信號,讓執(zhí)勤官兵隨時掌控邊界的風(fēng)吹草動。

但“老邊防”張立亮的作用,仍然不可取代。

水無常形,遇熱成汽,遇寒凝雪。東極哨兵在執(zhí)行任務(wù)時,也能“化身”黑貓警長,時刻保持機敏的眼神和靈敏的聽覺。

在雪窩子里趴了8個小時后,張立亮身上大多數(shù)地方都快凍木了。一陣馬達聲由遠及近,身旁的副班長正要起身,就被張立亮抓住了胳膊,“再等等”。為了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江上禁止捕撈,但總有人以身試法。非法捕獵的船漸漸靠近岸邊,張立亮仔細辨別著馬達聲,待確定發(fā)動機已關(guān)閉、船員全部上岸后,一聲令下實施抓捕。

極寒天氣在東極一待就是大半年,但決心與汗水,可以溫暖東極的冰冷。

從第二名到第一名,羅銳用了4年。

還是新兵時,羅銳體能素質(zhì)就不拔尖;下連后分到尖刀班,可不管怎么練,在各項比武中卻一直“穩(wěn)居”第二名。

“灰心嗎?”“灰心。”

“怎么辦?”“練唄?!?/p>

羅銳不放過每一次機會。這不,全旅再次舉行比武競賽——

賽場四周的嘈雜聲靜了下來,耳邊只有五星紅旗在獵獵作響。

60個單杠是羅銳的臨界點,雙臂垂直,懸停3秒,抬頭望天,云朵也在打轉(zhuǎn)?!皯?zhàn)神!”人群中傳出這聲吶喊,讓羅銳在天旋地轉(zhuǎn)時找到了定力。

水滴石穿!80個,第一名,破紀錄。

東極哨兵的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堅持到底的過程,所有的彷徨都能在時光和決心中被鍛造成鋼。

下了單杠,羅銳雙臂僵硬麻木,但雙手傳來鉆心的疼痛——手掌老繭的皮全磨掉了,密密麻麻的小傷口里還粘著單杠上的鐵銹……班長看著心疼,趕忙用藥水處理后,拿個風(fēng)扇對著傷口吹。東極的夏天雖不熱,但汗水浸入血肉,也足以讓傷口發(fā)炎。

在漫長冬季里與嚴寒抗爭,在炎炎夏日里與蚊蟲搏斗,“東極的兵,沒有慫貨!”

在東極,一年四季有一季是洪水季。

臨近兩江,東極哨所常引得洪水來訪。已至暮秋,哨所四周的水還未退盡,一道殘陽鋪水中,倒映著記憶里那場洪水。7年前,東極哨所被洪水圍困,官兵們和五星紅旗一起,與洪水對峙了52天。

升旗手張威只有不到1米7的個頭,抵擋不住這水的洪荒之力,只得穿著救生衣,被兩個高個子班長架著胳膊夾在中間,破水而去。三個人顫顫巍巍,一愣神兒的功夫就被洪水推到了營區(qū)邊,萬幸被鐵柵欄給兜住,才又繞回到升旗臺。短短20米的距離,三個人走了6、7分鐘。

“與水斗,其樂無窮,洪水中升國旗,靠的是地心引力。”張威一句話落下來,又以冷峻的幽默感收尾。

再談起往事,哨所官兵只當(dāng)是一段趣事。軍人的樂觀,是對悲苦的省略,對戰(zhàn)位的堅守,對國旗的誓言。

江水聲和海浪聲,許嘉豪原以為是一樣的。

第一次巡邏來得比想象中要快。18歲的許嘉豪跟在班長身后,背著電臺,踏著草窩子,望著蘆葦蕩,想著和黑熊來場不期而遇,滿心新鮮。盡管已經(jīng)想象過千萬種和界碑相遇的情景,但當(dāng)界碑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卻一下子靜默。

界碑很近,在電視網(wǎng)絡(luò)上見到她時,仿佛觸手可及;界碑很遠,要坐3天火車,橫跨祖國版圖南北才能抵達。見到界碑,生命便有了新刻度。

靜水深流,一切故事莫不是時間的故事。褪去青澀,許嘉豪從此有了軍人的模樣。

萬里邊關(guān),少年輕夢。許嘉豪站在界碑前,聽著界江水聲,腦中又響起廣東老家的海浪聲。一樣,卻又不一樣。這汩汩江水,是破曉時分的光線,沖破了頭腦中的某種迷霧,浸潤著軍人的跋山涉水,昭示著世間的永恒榮光。

風(fēng)拂界疆,雪落長河。歲月失語,惟此能言。

又是一年凜冬來臨,長夜將至,東極哨兵的守望自此而始,至死不休。一如滔滔東流的界江水,裹挾著上古時代赫哲族人的虔誠祈禱,穿過歷史的明明滅滅,向著日出之地,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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